指尖触到的冰凉像毒蛇般无孔不入的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。
顾千寒猛地缩回手。
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似的，又小心翼翼地探向了女人的鼻息。
祈祷自己所想都是假的。
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指尖下的鼻翼处，却依旧没有起伏。
这一瞬间，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了。
脑子里嗡嗡作响时，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“不可能的……”
他嗓音干涩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“虞微你醒醒，别吓朕好不好？”
可怀里的人依旧双目紧闭，没有一丝变化。
女人三日前画在脸颊上的胭脂早已褪去，在此刻露出了底下毫无血色的苍白。
他慌了神，笨拙地将她打横抱起。
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，她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散架。
“传太医！快传太医！”
他抱着她往太医院冲，龙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连带着，平日里沉稳的步伐在此刻乱得不成样子。
廊下的宫灯被他撞得摇晃。
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，映出满眼的惊恐。
“不对……这不对……”
他忍不住喃喃自语，声音里带着近乎崩溃的茫然。
“朕给你加了那么多人参雪莲，就是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撑得住，你怎么会……”
他不愿意相信虞微死了。
而太医院里，太医们围着床榻跪了一地，诊脉的手指却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顾千寒死死盯着为首的老太医，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渗出来：“怎么样？她还有救对不对？”
老太医磕了个响头，声音艰涩。
“陛下……娘娘她……三天前就已经仙逝了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
他猛地踹翻了旁边的药箱，瓷瓶碎裂的声音刺耳欲聋。
“朕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，不过半天时间，她怎么可能死？！”
“陛下息怒。”老太医颤抖着解释。
“娘娘是中了‘三日绝’之毒，此毒潜伏期三日，发作时无药可解……”
“经臣方才查验，娘娘是在陛下将娘娘送去受天罚那日毒发的。”
霎时间。
顾千寒如遭雷击。
踉跄着后退时，脸色惨白一片。
是谁给她下的毒？
而此时，他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到了虞漫漫提起虞微时，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怨毒。
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。
“不会的……漫漫答应过朕，不会动她的……”
可除了漫漫，还有谁会害她？
他想不通。
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茫然地看向床上的虞微，喉口克制不住的发苦。
女人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恬静得像是睡着了。
可他清楚知道，她是死了……
过去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，带着无数的酸涩。
他想起那年他瘫在床榻上自暴自弃，是虞微握着他的手说：“殿下，我陪你一辈子”。
他夺嫡路上九死一生，是她背着药箱寸步不离。
他登基那日，她站在他身边，笑起来眼里有星星……
从前种种回忆，此刻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。
他忍不住扑到床前，颤抖着抚上她冰冷的脸颊，眼底满是哀求。
“你醒醒，朕错了……朕答应你的孩子还没补给你，你怎么能死？”
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，可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，笑着嗔怪他。
此刻，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，任由他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，汇成蜿蜒的小溪。
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，诡异到安详。
顾千寒抱着她僵硬的身体，第一次尝到了。
比断腿更痛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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